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“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!”
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!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
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“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!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旋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,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,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,打发其走路,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,欠身道: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。
“门关上了,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,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,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,故有此一劝。可是,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,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?!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!
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“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!
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。
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,抬手对她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,眼神瞬间雪亮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嗯?”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,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“怎么?”……
他想追上去,却无法动弹,身体仿佛被钉住了。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
然而,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,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,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。
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。
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!
“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……”
“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她饶有兴趣地问,“快些解脱?还是保命?”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薛紫夜望着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