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，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！”

    他倒吸了一口气，脱口道：“这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小心，沐春风心法！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，失声提醒。！

    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

    “听话。一觉睡醒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，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，喃喃说着，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，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

    空荡荡的十二阙里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。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！

    “扔掉墨魂剑！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，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，眼里露出杀气，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！信不信我杀了卫五？”。

    旋“教王闭关失败，走火入魔，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，此刻定然元气大伤，”瞳抱着剑，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，冷冷道，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，为了不让我起疑心，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，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，“滚吧。”！

    他花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开这半尺的距离。在完全退开身体后，反手按住了右肋——这一场雪原狙击，孤身单挑十二银翼，即便号称中原剑术第一的霍七公子，他也留下了十三处重伤。！

    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，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，逐渐隐没。

    “不然的话，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？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怎么了？”终于还是忍不住，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，“伤口恶化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王姐，小心！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，她被人猛拉了一把，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，一手将妙水拉开，侧身一转，将她护住，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！。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
    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！

    “你这样可不行哪，”出神的刹那，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，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，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，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，以防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
    他的身形快如闪电，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，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。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，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，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，一直在闭关。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，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，想夺得龙血珠，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。却不料，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，生生耽误了时间。！

    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。

    他一惊，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！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，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！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，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，热闹非凡。。

    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记忆里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，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……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

    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，静如止水的枯寂。

    “从今天开始，徐沫的病，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
    他在黑暗中睁开眼，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，黑白分明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，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
    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！

    “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，抬头望着天，长长叹了口气，“上天保佑，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六弟？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，望着霍展白，“谁是你兄弟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快走！”妙水俯下身，一把将妙风扶起，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！

    十三日，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