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看来这个人不是特意来求医的,而是卷入了那场争夺龙血珠的血战吧?这些江湖仇杀,居然都闹到大荒山的药师谷附近来了,真是扰人清静。。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!”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!
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
没有月亮的夜里,雪在无休止地飘落,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。
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。。
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,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,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,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。
“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,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,她没有惊动,就自己一个人!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旋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“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!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“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!
妙风站着没有动,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“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昆仑山大光明宫里培养出的杀手,百年来一直震慑西域和中原,她也有所耳闻——但修罗场的三界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是如何之严酷,她却一直无法想象。。
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!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现在,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,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,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,发出绝望的嘶喊。。
“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!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那样的关系,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,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,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,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,却又是那样远。……
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
“嘿嘿……想你了嘛。”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,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,“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?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?你要再不来——”。
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。
“她抬起头来,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,轻声道:“只不过横纹太多,险象环生,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。
“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!
“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……”
“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真厉害,”虽然见过几次了,她还是忍不住惊叹,“你养的什么鸟啊!”!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