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
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“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!”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!
她变了脸色:金针封脑!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“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,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:白衣破了很多洞,头发蓬乱,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,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!
瞳的手缓缓转动,靠近颈部,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旋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
“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!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!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
“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!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!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。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呵呵,还想逃?”就在同一时刻,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,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,是狰狞怒目的人头:“还指望同伴来协助吗?呵,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,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?你真是找错了同伴……我的瞳。”……
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妙风默默颔首,看着她提灯转身,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,不惊起一片雪花,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,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?。
“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“浅羽?”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,霍展白松了一口气,“你怎么来了?”。
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!
“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……”
“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。
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!
冷?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,原来下雪了吗?可昨夜的梦里,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