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
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
“嘎!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,发出尖厉的叫声。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!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!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。
““呵呵,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。”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,只是称赞了一句,便转开了话题,“你刚万里归来,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——喏,可爱吧?”!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旋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!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!
“真厉害,”虽然见过几次了,她还是忍不住惊叹,“你养的什么鸟啊!”。
“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。
什么都没有。。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……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!
“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,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,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。妙水低下头去,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——“咔嚓”轻响,严丝密合。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,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,下意识地微微挣扎。……”
“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。因为堆得太高,甚至有一半倒塌下来堆在昏迷的女子身上,几乎将她湮没。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