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他的四肢还在抽动,但无论如何,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,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,无法挪动;脚,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,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,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!”
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那里,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,依稀的血迹。显然,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,终于力竭。!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
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,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学——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。可是……昔年的那个孩子,是怎么活下来的,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?。
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“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!
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。
旋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她伏在冰上,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!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!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“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结束了吗?没有。……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
看着信封上地址,霍展白微微蹙眉: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,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?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,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?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“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,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: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,曾和谷主比过划拳,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,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,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。……”
“是谁?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,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。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,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,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,手足一软,根本无法站立。。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!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