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!”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!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。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!
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?这个人到底是谁?又是怎么活下来的?。
旋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。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!
那里,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。冰海上的天空,充满了七彩的光。。
“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“他在一侧遥望,却没有走过去。!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绿儿噤若寒蝉,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。。
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……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那一瞬间,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,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,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,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“八年了,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,也即将成为过去。的确,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,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……在这样想着的时候,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。。
“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是谁?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,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。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,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,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,手足一软,根本无法站立。!
“他追向那个少年,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……”
“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!
是假的……是假的!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,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