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
“薛紫夜!”他脱口惊呼,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。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“扑通!”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,前膝一屈,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。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,想要掠起,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,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。!”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!
妙风站在雪地上,衣带当风,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,声音也柔和悦耳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。她凝神一望,不由略微一怔—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,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!
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
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旋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看来,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。!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!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“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。
“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!
门关上了,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,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,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,故有此一劝。可是,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,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?。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“连日的搏杀和奔波,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。。
“老五?!”……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
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
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!
“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……”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“还没死。”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,她喃喃说了一句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,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!!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