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他的四肢还在抽动,但无论如何,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,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,无法挪动;脚,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,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,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!”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将瞳重新放回了榻上,霜红小心地俯下身,探了探瞳的头顶,舒了口气:“还好,金针没震动位置。”!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绿儿噤若寒蝉,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。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。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!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。
旋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瞳握着沥血剑,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,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——怎么回事……怎么回事?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,影响到自己了?!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!
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
“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!
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,她就忍不住了,呵呵,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,须发雪白宛如神仙,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,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,想把我杀了呢。”。
“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。
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——然而,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。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“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!
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。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“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。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……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
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!
“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……”
“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,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。!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