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行，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，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？”

    “医生！”然而不等他说完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，“快说，这里的医生呢？！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杀？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，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，迟疑道，“莫非……瞳，你心软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，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，若有所思，“其实，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，你觉得幸福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紫夜，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，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，“那颗龙血珠呢？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，总是不安全。”！”

    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你们曾经那么要好，也对我那么好。！

    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站桥上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，默然。！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旋风雪的呼啸声里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，凄凉而神秘，渐渐如水般散开，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，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，漆黑的夜里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，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！

    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，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，正剧烈地喘息，看着一地的残骸。！

    “有！有回天令！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，“有好多！”

    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，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，却来这里做什么？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，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？！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！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，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，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，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
    “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
    这边刚开始忙碌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，有人急速走入，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：“小青，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，在黑暗中咬紧了牙，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！贪生怕死，忘恩负义，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，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！！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用尽全力，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
    药师谷口，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住手！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，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
    看衣饰，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，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，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，他觑了一个空当，右手电光一样点出，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？”瞳微微一惊。……

    他虽然看不见，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，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

    秋之苑里枫叶如火，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，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。

    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。

    ““而且，”她仰头望着天空——已经到了夏之园，地上热泉涌出，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，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，“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，已然深入肺腑，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——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，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，冷冷吩咐，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
    曾经一度，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！

    ““重……华？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，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，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

    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！

    那时候的你，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