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!”
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!
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旋那个女人在冷笑,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,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:“二十一年前,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,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——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,派出杀手冒充马贼,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!。
““愚蠢。”!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!
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。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他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: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,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!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“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!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。
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……
“小姐,准备好了!”外间里,绿儿叫了一声,拿了一个盘子托着大卷的绷带和药物进来,另外四个侍女合力端进一个大木桶,放到了房间里,热气腾腾的。
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,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:“太好了!”
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。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。
“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
“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……”
“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,”霜红赔笑,“有七公子在,不用怕的。”。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!
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