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
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!”
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!
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下意识地躲入水里,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,“滚开!”。
旋如此之大,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降落,穿过茫茫的冷杉林,铺天盖地而来。只是一转眼,荒凉的原野已经是苍白一片。。
“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!
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,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,嘶声呼唤。!
“我没有回天令。”他茫然地开口,沉默了片刻,“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。”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!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“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。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。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?。
“谷主!”忽然间,外面一阵慌乱,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,一路摇手。。
“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……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
一颗血色的珠子,放入了他的掌心,带着某种逼人而来的灵气,几乎让飞雪都凝结。
。
永不相逢!。
“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喀喀,喀喀……”看着宁婆婆离开,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,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,然而话未说,一阵剧咳,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!!
“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……”
“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
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!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