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
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。
“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!”
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“七公子,七公子!”老鸨急了,一路追着,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!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
“这是……大光明宫修罗场里杀手的面具!”一眼看清,霍展白脱口惊呼起来,“秋之苑里那个病人,难道是……那个愚蠢的女人!”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!
那个少年如遭雷击,忽然顿住了,站在冰上,肩膀渐渐颤抖,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:“小夜!雪怀!等等我!等等我啊……”。
旋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“薛紫夜还活着。!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!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
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!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。
“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!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“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!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,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,她颓然倒地,手松开,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!。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……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“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。
“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!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……”
““是、是瞳公子!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,脱口惊呼,“是瞳公子!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!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