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
    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快！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，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，“救人！”！”

    每一指点下，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，待得十二指点完，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。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？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，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！

    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，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，已然留不得，与其和这种人结盟，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，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，喃喃道，“你看着吧，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，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，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

    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，转头望着他，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，可是，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？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？”

    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？”最终，他还是说出话来了，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。

    “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！

    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
    旋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，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，怔了一怔，却随即笑了，“或许吧……不过，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，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，“但现在，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！

    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！

    他是那样贪生怕死，为了获得自由，为了保全自己，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，被逼着拿起了剑，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，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，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，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

    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：“妙风已死，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，自然一视同仁。”！

    他瞬地睁开眼，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，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
    看来，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。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！

    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所有人都勒马，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，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
    柳非非娇笑起来，戳着他的胸口：“呸，都伤成这副样子了，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！

    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
    “嚓”，只不过短短片刻，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，钉落在地上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。

    “要回信吗？”霜红怔了一怔。……

    “刷！”声音未落，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，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

    其余八剑对视一眼，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，重新聚首，立刻也追随而去。

    “呵，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，冷笑起来，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怔，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，几乎站不住身体。。

    “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：“若是如此，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！

    “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！

    她怔了怔，终于手一松，打开了门，喃喃道：“哦，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