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“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!”
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,不慎走火入魔,”妙风一直弯着腰,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,声音清清楚楚传来,直抵耳际,“经过连日调理,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,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。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!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
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。
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旋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,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,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,低低地开口:“关上……我不喜欢风和光。受不了……”。
“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!
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!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
“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!
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。
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,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,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,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……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
最后脊椎一路的穴道打通,七十二枚金针布好,薛紫夜轻轻捻着针尾,调整穴道中金针的深度和方位,额头已然有细密汗珠渗出。金针渡穴是极耗心力和眼力的,以她久虚的体质,要帮病人一次性打通奇经八脉已然极为吃力。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。
“那是善蜜王姐?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,怎么会是善蜜王姐!。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!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……”
“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。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“把龙血珠拿出来。”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,咬着牙开口,“否则她——”!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