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，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，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，眼神肃杀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，有些担忧：“她呢？”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回答：“或许，因为瞳的背叛，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？”。

    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！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，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，“瞳……我的瞳，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，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，那么，现在，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！”！”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，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，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！

    这种欲雪的天气，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，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，猜拳行令的，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

    薛紫夜蓦地一惊，明白过来：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，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？！

    “看啊，真是可爱的小兽，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，微笑道，“刚吃了乌玛，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，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，洞察世态人心，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，躲在一角落落寡合，却被她发现，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，最后扶醉而归。！

    瞳捂着头大叫出来，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，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。

    旋瞳的眼神微微一动，沉默。沉默中，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，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
    “她怔了怔，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：是怕光吗？！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，轻而颤。！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，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，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！

    那时候的你，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就算是世外的医者，也不能逃脱江湖的纷争啊。。

    “不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，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，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
    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，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，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！那么说来，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，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！！

    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，面无表情地发话，眼神低垂，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，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，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
    “风雪越来越大，几乎已齐到了马膝，马车陷在大雪里，到得天黑时分，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，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，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。

    “走下台阶后，冷汗湿透了重衣，外面冷风吹来，周身刺痛。！

    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？。

    然而，随她猝然地离去，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——不日北归，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……

    ——沥血剑！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

    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，“今天一早，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可是……可是，宁婆婆说谷主、谷主她……”小晶满脸焦急，声音哽咽，“谷主她看了一天一夜的书，下午忽然昏倒在藏书阁里头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！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，喃喃着，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这个风雪石阵，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
    风从车外吹进来，他微微咳嗽，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。

    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！

    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