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“呃……因为……因为……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。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,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。所以……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。”!”
明日,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,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,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,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,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。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!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
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“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旋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!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
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!
“雅弥!雅弥!”她扑到地上,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,呼唤着他的乳名。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。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!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“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。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““来!”!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。
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。
“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……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
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。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!
“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……”
“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: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,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