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“呵……月圣女,”他侧过头,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,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?”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,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为她做点什么?!”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!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霍展白站在梅树下,眼观鼻,鼻观心,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。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,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,将当日的凶险至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。。
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旋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!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!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
“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!
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。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“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!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霍展白小心地喘息,感觉胸腔中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柄冰冷的剑。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……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“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““我家也在临安,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,”夏浅羽展眉道,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……”
“他摸着下巴,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——忽然间蹙眉:可是,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?。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,霍展白坐在窗下,双手满是血痕,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!
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