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

    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：瞳执掌修罗场多年，培养了一批心腹，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，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？

    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，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
    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，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，忽地愣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不等她站稳，那人已然抢身赶到，双掌虚合，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！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他回应着这个陌生的称呼，感觉到那只手是如此的冰冷而颤抖，用力得让他感到疼痛。他垂下眼睛，掩饰住里面一掠而过的冷光。。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，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，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，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？”！

    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

    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，否则……

    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，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，却来这里做什么？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，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？。

    “错了。要杀你的，是我。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，极力伸出手，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，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，重新昏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旋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
    “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，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，冰冷而俏皮。！

    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！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！

    一个杀手，并不需要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？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，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！

    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
    “瞳术！听得那两个字，他浑身猛然一震，眼神雪亮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大笑起来：原来，自己的一生，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？然而，拼尽了全力，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
    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！

    十三日，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空白中，有血色迸射开来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
    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，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，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，眼神肃杀。……

    凝神看去，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，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，喘着粗气，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

    ——事到如今，何苦再相认？

    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！”僵持中，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，看着归来的人，声音欣喜而急切，单膝跪倒，“您可算回来了！快快快，教王吩咐，如果您一返回，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抬起手，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，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，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，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，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踉跄站起，满身雪花，剧烈地喘息着。。

    听得“龙血珠”三个字，玉座上的人猛然一震，抬起手指着他，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吟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伸臂撑住他，脱口惊呼：“妙风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
    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
    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！

    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，伸出手，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