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
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,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。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“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!”
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。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!
“快走吧!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,“我要见你们教王!”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她看也不看,一反手,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,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!
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,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。
旋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。
“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!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!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“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!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“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!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“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!
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“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……
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
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“从六岁的那件事后,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,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,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,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,忽地横手一扫,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。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!
“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……”
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