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他苦笑着,刚想开口说什么,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,重新沉默。。
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!”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!
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!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。
旋“老顽固……”瞳低低骂了一句,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,踏近了一步,紧盯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!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
“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!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?她摇了摇头,有些茫然,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。。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!
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。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“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!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“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。
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……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“如果你活到了现在,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?。
“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。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!
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……”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!
“好痛!你怎么了?”在走神的刹那,听到他诧异地问了一声,她一惊,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将刺在他胸口的一根银针直直按到了末尾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