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上,风渐渐温暖起来,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。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”
雪怀……雪怀,你知道吗?今天,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。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!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
“谷主在秋之苑……”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。
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。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!
漫天纷飞的大雪里,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,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,衣衫上溅满了血,怀里抱着一个人。他奔得非常快,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,消失在杨柳林中。。
旋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“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!
“死丫头,笑什么?”薛紫夜啐了一口,转头戳着她的额头,“有空躲在这里看笑话,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!仔细我敲断你的腿!”!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“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!
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“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“啊。”看到她遇险,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,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,挣扎着想站起来,然而颈中和手足的金索瞬地将他扯回地上,不能动弹丝毫。。
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!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。
“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!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。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……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
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“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,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!
“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……”
“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