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时,他已经长得那样高?居然一只手便能将她环抱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“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!”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!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旋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““雪怀,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?”他俯下身,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,眉目和他依稀相似,瞳喃喃着,“那一夜,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,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,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该死的!该死的!他一拳将药枕击得粉碎,眼眸转成了琉璃色——这个女人,其实和教王是一模一样的!他们都妄图改变他的记忆,从而让他俯首帖耳地听命!
“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,还是赢了!!
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“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
“——沥血剑!。
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。
“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,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!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“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。
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……
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
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
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“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!
“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,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,妙水一声呼啸,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,留下一句,“瞳,沥血剑,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,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……”
“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。
薛紫夜坐在黑暗里,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,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,他的声音已经嘶哑,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