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!”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然而,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,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。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,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。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,那时候我捉住了你,便以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,可为何……你又要嫁入徐家呢?那么多年了,你到底是否原谅了我?!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旋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。
“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!
然而,在刚接触到她后心,掌力将吐的刹那,妙风的脸色苍白,忽然将手掌转下。!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
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!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!
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。
“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。
“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!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……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“大家别吵了。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……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。”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,唉声叹气,“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,可怎么办呢?”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,眼神宁静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,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?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么,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?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?”。
“他顿住了被褥底下刚刚抬起来的手,只觉得后脑隐约地痛起来。眼前忽然有血色泼下,两张浮肿的脸从记忆里浮凸出来了——那是穿着官府服装的两名差役。他们的眼睛瞪得那样大,脸成了青紫色,居然自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,生生将自己勒死!。
“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!
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……”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喂,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?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,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,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,“老实说,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?只有一面回天令,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,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