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
鸟儿松开了嘴,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。。
他挽起了帘子,微微躬身,看着她坐了进去,眼角瞥处,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,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——原来,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,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。。
“一路向南,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”
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,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,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,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,酒香四溢,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,爪子抓挠不休。。
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,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?!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!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旋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。
“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
“老顽固……”瞳低低骂了一句,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,踏近了一步,紧盯。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“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!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。
“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!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
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……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“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“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,掩上了门,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!
“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,然而走出来的,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,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,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,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……”
“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,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,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,微微睁开了眼睛,望着黑暗中的房顶。。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!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