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“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!”
那个满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,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谁,露出一丝笑意,嘴唇翕动:“啊……你、你终于来了?”。
她颓然坐倒在阁中,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,出神。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咦?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,身段袅娜,容颜秀美。。
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旋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!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!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
“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!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“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。
“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……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!
“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……”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——乾坤大挪移?!
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,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,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!那么说来,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,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