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
她继续娇笑:“只是,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?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,只会更加痛苦。”。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!”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!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“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!
“唉。”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。。
旋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“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!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“老侍女怔了一下:“好的,谷主。”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“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,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,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,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!
“还看!”一个香炉呼啸着飞过来,在他脚下迸裂,吓得他一跳三尺,“给我滚回冬之馆养伤!我晚上会过来查岗!”。
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。
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……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
“没事,让他进来吧。”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,绿衣美人拉开了门,亭亭而立,“妈妈,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。”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还活着吗?。
“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!
“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……”
“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。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!
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