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

    他放缓了脚步，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，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，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，柔声招呼：“瞳公子回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，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，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，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，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，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，转瞬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，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！”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，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！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

    薛紫夜还活着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“嚓！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，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！。

    “他这一走，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？！

    “妙水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瞳咬紧了牙，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，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，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？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！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！你到底要做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旋荒原上，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，妙水霍然转身，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：“一起走！”！

    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，忽转严肃，隐隐透出杀气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！

    昆仑白雪皑皑，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无言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微微一惊，口里却刻薄：“中原居然还能出姑娘这般的英雄人物啊……”。

    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，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。！

    四季分明的谷里，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，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，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
    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。

    “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是妙风？。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
    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……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
    薛紫夜点了点头，将随身药囊打开，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，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：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，教王可先服下，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，是凝神镇痛之药，请用香炉点起。”

    妙风停下了脚步，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，“妙水使？”。

    荆棘覆盖着藤葛，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？。

    “声音一入耳，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，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，和来人打了个照面，双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曾经一度，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
    那具尸体，竟然是日圣女乌玛！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黑暗里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“终于，都来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喀喀，好了好了，我没事，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。”她袖着紫金手炉，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，“难得出谷来一趟，看看雪景也好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