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
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。
“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!”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,无喜无怒: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“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!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旋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。
“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!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!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
“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,很快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?!
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,截口:“那么,多久能好?”。
“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。
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“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!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……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“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!
“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,也不躲,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,低哼了一声,却没有动一分。……”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