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光顾着对付教王,居然把这个二号人物给冷落了!教王死后,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,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,以免生变。!”
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黑暗里的那双眼睛,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!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。
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!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。
旋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“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!
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!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
“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!
“快到了吧?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,她对妙风说着,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,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,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,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,望着天空,喃喃,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,不可思议地喃喃,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。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
“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!
而这次只是一照面,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,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。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他想大呼,却叫不出声音。。
“当然,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!”他连忙补充。……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,飞抵药师谷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!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……”
“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,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!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