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。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!”
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。
霍展白握着他的手,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,一时间悲欣交集。!
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
她醒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,张了张口,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,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,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,急切地说:“薛谷主,你好一些了吗?”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!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旋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!
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!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
“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!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““呵……月圣女,”他侧过头,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,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?”。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!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……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
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低头望着她笑了笑,“等沫儿好了,我请你来临安玩,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“是不是,叫做明介?”!
“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,嘀咕了一句,将身子蜷起。。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