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!”
瞳躲在阴影里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,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。怎么回事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那样远的距离,连人的脸都看不清,只是一眼望过来,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?难道…。
妙水离开了玉座,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,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,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,冷笑:“妙风使,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,我留你的命,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!”!
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,眼看妙风倒地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妙风无言。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“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旋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!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
“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!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“两位客官,昆仑到了!”马车忽然一顿,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。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!
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,想着明日便可南下,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!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“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……
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!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
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。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“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还活着吗?!
“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……”
“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。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!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