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。
““你不记得了吗?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,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,被视为妖瞳再世,关了起来。”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,“明介,你被关了七年,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……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。”!”
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,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,凝视着。。
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!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,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。
“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!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旋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。
“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!
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!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“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!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转身过来时,第二、第三人又结伴抵达,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,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,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,动弹不得。随后,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!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“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!
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。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……
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。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“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“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……”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!
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