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
薛紫夜负手站在这浩瀚如烟海的典籍里,仰头四顾一圈,深深吸了一口气,抬手压了压发上那枚紫玉簪:“宁姨,我大概会有两三天不出来——麻烦你替我送一些饭菜进来。”。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“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!”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!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!
“这……”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,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,“我上不去啊。”。
旋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“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,勃然大怒。!
“嗯,是啊。”那个丫头果然想也不想地脱口答应,立刻又变了颜色,“啊……糟糕,谷主说过这事不能告诉霍公子的!”!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
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毕竟是受了那样重的伤,此刻内心一松懈,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。他躺在病榻上,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,却撑着做出一个惫懒的笑:“哎,我还知道,你那样挑剔病人长相,一定是因为你的情郎也长得……啊!”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!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“薛谷主!”妙风手腕一紧,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,撩开帘子飞身掠入,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,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,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,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!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。
“咔嚓!”獒犬咬了一个空,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,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……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
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
妙风停下了脚步,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,“妙水使?”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!
“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……”
““你究竟是谁?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……”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,梦呓般地喃喃,“好像……好像在哪里看到过……”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!
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