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
    瞳的眼眸沉了沉，闪过凌厉的杀意。

    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转过身，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，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！！”

    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，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，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，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

    她微笑着望着他：“霍七公子，不知你心底的执念，何时能勘破？”

    霍展白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，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
    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！！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。

    旋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，抬头望着天，长长叹了口气，“上天保佑，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
    “没有回音。！

    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，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，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，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，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，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，分毫不差，几度将他截回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，否则，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，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，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！

    “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！

    她冷笑起来，讥讽：“也好！瞳吩咐了，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，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，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，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！”。

    “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！

    那之后，又是多少年呢？。

    “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。

    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，“看来，你们教王，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！

    忽然间，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，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，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——那种白，是丧服的颜色，而背景的黑，却是灵堂的幔布。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，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他，将他钉在原地。。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……

    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，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，雪落满了蓝发。

    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，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
    “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。

    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，她蓦然觉得惊怕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喃喃：“我救不了她。”！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，他曾经见到过她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触电般地一颤，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：是幻觉吗？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”那个声音微笑着，“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！

    “瞳叛乱？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，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！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，用来毒杀教王的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