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

    她微微笑了笑：“医者不杀人。”

    帘子一卷起，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，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！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！”

    那一眼之后，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，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
    她怔了半晌，才收起了那颗用命换来的珠子，抬手招呼另外四个使女：“快，帮我把他抬到轿子里去——一定要稳，不然他的脏腑随时会破裂。”！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

    薛紫夜猝不及防，脱口惊呼，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

    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，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，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，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，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，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，喃喃着，“瞳，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今天之后，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？！

    她惊骇地看着：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，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？这个人……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，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，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？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！

    “风，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，教王眼神凝聚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！

    得手了！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，立刻掠来，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，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，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！。

    “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他虽然看不见，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，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！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。

    “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马车！马车炸了！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，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，惊呼出声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，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！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自从有记忆开始，这些金针就钉死了他的命运，从此替教王纵横西域，取尽各国诸侯人头。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……

    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，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，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，没有了朋友，甚至没有了祖国，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？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，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，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

    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？他心里想着，有些自嘲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怔住，心里乍喜乍悲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，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，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，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
    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！

    怎么会感到有些落寞呢？她一个人提着琉璃灯，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，有些茫然地想。八年了，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，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