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她的笔尖终于顿住,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,有些诧异。!”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!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“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!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旋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!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,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,原来都是真的!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!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七星海棠?妙风微微一惊,然而时间紧迫,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,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,重新打包,交给门外的属下,吩咐他们保管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“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。
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是的,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,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,不,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!!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雪一片片落在脸上,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,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。
“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!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来!”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……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
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““啊……”不知为何,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,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。。
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。!
“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……”
“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,捧着紫金手炉,“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。”!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