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“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!”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。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!
“滚……给我滚……啊啊啊……”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,抱着自己的头,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,“我要出去……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”
妙风猛然一震,肩背微微发抖,却终不敢抬头。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!
他回过神来,下意识地想追出去,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,眼前骤然黑了下来。。
旋“敢对教王不敬!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,一掠而出,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!否则,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,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,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“十四岁的时候落入漠河,受了寒气,所以肺一直不好,”她自饮了一杯,“谷里的酒都是用药材酿出来的,师傅要我日饮一壶,活血养肺。”
“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?”擦干净了剑,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,对着霍展白冷笑,“答应我一个条件,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!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“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,到了胸中仿佛被什么堵塞,再也无法上升——沐春风之术一失,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,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。!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。
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……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“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,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——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!
“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……”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,“如果我有事求你,一定会告诉你,不会客气。”!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