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
何况,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,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。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
“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!”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!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旋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!
那里,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,依稀的血迹。显然,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,终于力竭。!
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““你太天真了……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。”瞳极力控制着自己,低声道,“跟他谈条件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你不要再管我了,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——妙水答应过我,会带你平安离开。”。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!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“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。
““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,”瞳的眼睛转为紫色,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,“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,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!否则,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——这个消息一泄露,妙火,我们就彻底暴露了。”!
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,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,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,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,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?。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……
“哦,我忘了告诉你,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,药性干烈,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。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,浮出讥诮的笑意,“乖乖地给我闭嘴。等下可是很痛的。”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,截口:“那么,多久能好?”。
“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。
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!
“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……”
“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妙风猛然一震,肩背微微发抖,却终不敢抬头。!
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