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，不闪不避。

    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？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，失惊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，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
    “她心力交瘁地抬起头，望着水面上无数翻飞的蝴蝶，忽然间羡慕起这些只有一年生命、却无忧无虑的美丽生灵来——如果能乘着蝴蝶远去，该有多好呢？！”

    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，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，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，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，也机灵得多，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，四肢无法移动，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，发出了一声惊呼：“小心！瞳术！”

    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

    “看啊，真是可爱的小兽，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，微笑道，“刚吃了乌玛，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话，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，声音却一转，淡然道，“瞳，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，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！

    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
    旋妙风？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？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！

    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？”擦干净了剑，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，对着霍展白冷笑，“答应我一个条件，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！”那个少年忽然疯狂地推开了他，执拗地沿着冰河追了上去，不过片刻，离那一对少年男女已然只有三丈。然而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奔逃，双手紧握，沿着冰河逃离。。

    那是鹄，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！

    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，却没有任何神采，充斥了血红色的雾，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！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，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，哑声：“妙水？”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。

    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
    “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，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！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
    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，一片一片地浮现：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
    “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，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，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，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。

    “嗯，我说，”看着她用绣花针小心翼翼地挑开口子，把那枚不小心按进去的针重新挑出来，他忍着痛开口，“为了庆祝我的痊愈，今晚一起喝一杯怎么样？”……

    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，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，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，却哪说得出话来。

    灰白色的苍穹下，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！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，笼罩在漠河上空，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，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：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，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
    轰然一声，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，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还要来！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，死死按着她的手，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在出剑的瞬间，他听到对方大叫，“是我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嗯，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，闷闷道，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低头走进了大殿，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！

    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