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
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,被她的气势压住,居然没敢立时反击,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,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!”。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!”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!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“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!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旋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!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
“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!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
“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!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“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!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她下了地走到窗前。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,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。……
“是不是,叫做明介?”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。
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“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。
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!
“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……”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