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
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
“霍展白!你占我便宜!”。
然而,一想到药师谷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,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。
“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!”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!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
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怎么……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?在哪里……在哪里听到过吗?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雪一片片落在脸上,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,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。
旋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“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,她就忍不住了,呵呵,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,须发雪白宛如神仙,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,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,想把我杀了呢。”。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!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七星海棠,是没有解药的。。
“——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!!
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,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,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……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。
“啪嗒!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,断为两截。!
“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……”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!
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