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“呵呵,还想逃?”就在同一时刻,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,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,是狰狞怒目的人头:“还指望同伴来协助吗?呵,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,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?你真是找错了同伴……我的瞳。”!”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!
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
发现自己居然紧握着那个凶恶女人的手,他吓了一跳,忙不迭甩开,生怕对方又要动手打人,想扶着桶壁立刻跳出去,却忽地一怔——
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“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,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: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,曾和谷主比过划拳,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,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,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。!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旋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。
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!
“魔教杀手?”霜红大大吃了一惊,“可是……谷主说他是昔日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。”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
“奇怪,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?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!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“我出手,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,伸着手,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!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。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!
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。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。
“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……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
温热的泉水,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:瞳?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?。
“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。
“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!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……”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“嗯?”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,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“怎么?”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