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
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,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,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。妙水低下头去,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——“咔嚓”轻响,严丝密合。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,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,下意识地微微挣扎。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!”
“看着我!”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,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,重重顿了顿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!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
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。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“霍展白折下一枝,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,只觉心乱如麻——去大光明宫?到底又出了什么事?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,八剑成了七剑,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。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,难道是又出了大事?!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旋“瞳,真可惜,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,声音娇脆,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,“可是,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,居然没通知我呢?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。
“那个女人,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!!
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,扯开他的袍子。!
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
“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!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。
“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!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“——当然,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。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“给我先关回去,三天后开全族大会!”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……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
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“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“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!
“什么都没有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!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