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，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

    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，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

    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！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，“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，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！”

    “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，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！

    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他猛然惊醒，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，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

    不知多久，她先回复了神志，第一个反应便是扑到他的身侧，探了探他的脑后——那里，第二枚金针已经被这一轮激烈的情绪波动逼了出来，针的末尾脱离了灵台穴，有细细的血。

    薛紫夜一怔：“命你前来？”。

    “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！

    忽然间，气海一阵剧痛！。

    旋“哧”，轻轻一声响，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，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，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，反手一弹，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
    “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！

    一蓬雪蓦地炸开，雪下果然有人！那人一动，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！！

    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，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，冰冷而俏皮。

    “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！

    “这位客官，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，开口招呼。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！”顿了许久，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，脸色渐渐苍白，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，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！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。。

    一个杀手，并不需要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四面冰川上，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！！

    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，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，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
    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……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
    因为，只要他一还手，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！

    明介，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？。

    “你！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一骑，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，如冰呼啸，一去不回头。。

    “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一语未毕，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！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开始吧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，却让她瞬间怔住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！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