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看来……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。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,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——否则,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,事情可就棘手多了。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”
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。
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,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,忽地愣了一下。!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“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!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旋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!
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!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!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。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!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!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
“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……
十四岁时落入冰河漂流了一夜,从此落下寒闭症。寒入少阴经,脉象多沉或沉紧,肺部多冷,时见畏寒,当年师傅廖青染曾开了一方,令她每日调养。然而十年多来劳心劳力,这病竟是渐渐加重,沉疴入骨,这药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管用了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,这些金条,又何止百万白银?。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“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,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。
“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。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!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……”
“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。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。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!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