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,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。远远看去,竟似不分上下。教王一直低着头,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,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,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。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
“是楼兰的王族吗?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,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,“你求我救命?那么,可怜的孩子,愿意跟我走吗?”。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。
“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!”
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。
“光。”!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?!
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旋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
“而这个人,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,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。!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!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“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!
“如何?”只是一刹,他重新落到冰上,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……
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—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,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,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
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。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。
“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,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。。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!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……”
“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,齐齐一震,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,做了同一个动作:倒转剑柄,抵住眉心,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,然后相视而笑。。
她被抵在墙上,惊讶地望着面前转变成琉璃色的眸子,一瞬间惊觉了他要做什么,在瞳术发动之前及时地闭上了眼睛。!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