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
“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!”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!
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,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,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,剧烈咳嗽,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,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,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旋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,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!。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,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。!
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,“如果我有事求你,一定会告诉你,不会客气。”
“然而,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,却让她瞬间怔住。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“嚓”,只不过短短片刻,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,钉落在地上。。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而眼前的瞳,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里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“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!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“是的,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,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,不,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!。
随着他的举手,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,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……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!
“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,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,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。你,想跟我走吗?”……”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