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,种种变乱接踵而至,身为保护人的自己,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
位于西昆仑的大光明宫是中原武林的宿敌,座下有五明子三圣女和修罗场三界之分。而修罗场中杀手如云,数百年前鼎剑阁的创始人公子舒夜便是出自其门下,修罗场百年来精英辈出,一直让中原武林为之惊叹,也视其为极大的威胁。。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“路过秋之苑的时候,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她封了任督二脉的病人,不由微微一震。因为身体的问题,已经是两天没去看明介了。!”
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。
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。!
那是善蜜王姐?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,怎么会是善蜜王姐!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。
“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,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,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,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,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,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,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!
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,他转了一圈,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,正在迟疑,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,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,忽然便是一震!。
旋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“不过,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,让你早点死。”!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!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“谷主在秋之苑……”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。。
“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!
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。
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!
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……
剑一入手,心就定了三分——像他这样的人,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。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
在她刚踏出大殿时,老人再也无法支持地咳嗽了起来,感觉嘴里又冲上来大股的血——看来,用尽内力也已然压不住伤势了。如果这个女人不出手相救,多半自己会比瞳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死吧?。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。
“不成功,便成仁。。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“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……”
“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。
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,居然不闪不避——仿佛完成了这一击,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。!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