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，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。

    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，忽地一笑：“可是，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！”

    “有请薛谷主！”片刻便有回话，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
    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，无声无息透入土地，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
    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，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，似乎心里有气：“喏，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？说来就来，说走就走，没钱没势，无情无义，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！真是鬼迷心窍。”

    妙风大吃一惊：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，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？。

    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
    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，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
    旋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，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，随即问道，“要通知妙水吗？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折下一枝，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，只觉心乱如麻——去大光明宫？到底又出了什么事？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，八剑成了七剑，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。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，难道是又出了大事？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放心，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，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，柔媚地笑着，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，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，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，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，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！！

    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，忽然笑了一笑，轻声：“好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，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
    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。

    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！

    不会吧？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？。

    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
    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，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！

    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望着他，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……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
    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

    “小夜姐姐？”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，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，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，喃喃道，“都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带着众人，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，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，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，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？。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瞳捂着头大叫出来，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，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。”然而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，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，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，“教王正在小憩，请稍等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
    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
    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！

    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